九份第一間茶樓 無邊際山海美景盡收眼底

在暑氣蒸騰的季節，沿著九份狹窄的巷弄一路往上，視野逐漸開朗，眼前台灣東北海岸的景緻更加立體清晰，這兩年因新冠肺炎疫情肆虐，國門未開，往昔九份遊人摩肩擦踵的盛況不復見，一路走來沒遇到幾個遊客，山風吹來竟略微蕭瑟，招牌的紅色燈籠略顯孤寂，不過在這曾讓我感到「過度繁榮」的山城，可以優閒漫步，找間茶館重溫歲月停駐般的緩慢時光，再住上一晚，得以享受大疫年代難得的小確幸。

不知道有多久未曾踏進九份了，記得前一次到九份，天空飄著雨，基隆嶼在濛濛的遠方。排了好久的隊才停好車，轉進基山老街，在路口已要側著身才能擠進這歷史悠久的巷弄，不由得躊躇，卻已隨著人潮泥水被推入老街深處，彷彿探訪九份的必要儀式，沿途小吃攤、芋圓店高朋滿座，別說挑個位置坐，能搶到張板凳即屬贏家，菜單還沒看到底就得落筆，略有遲疑店家已經不耐煩了。

也許這樣的九份，才是真正現代的九份，一如我們到了雅典老城Plaka區，亦或布拉格從查理大橋往舊城廣場的小巷，總是人潮滿溢，消費高昂，種種現象皆為一個國際化「觀光聖地」的典型。當然，這樣的九份，不是我曾經認識充滿懷舊感的九份了，自然該把空間讓給遠道而來的客人，記憶裡的美好與憂傷，山城有什麼理由就該停留在你自覺喜歡的樣子呢？

這兩年疫情嚴竣，幾次驅車路過九份，發現令人望而生畏的人潮不復見，該是再訪山城的契機了。挑個非假日來到九份，基山街、豎崎路都沒有幾個遊客，以前一直嚮往坐在九份的茶樓沏壺茶，欣賞這一方寬闊海景，但總不敵排隊人龍而敗逃，這一次總算能一償宿願，可以挑一家在口袋名單中的茶館品茗賞景、倚窗發呆。

昔日的黃金山城，礦業沒落後繁榮不再，曾經破敗蕭條，九份有許多說不完的故事，上個世紀80年代的「戀戀風塵」、「悲情城市」、「多桑」等電影，演繹了那些令人感傷的、不勝唏噓的歷史脈絡和時代印記，而今我想說的是電影熱潮後的九份，興起了奇妙的藝文茶館文化，開啟九份再度繁榮的另一個篇章。

九份的茶樓選擇不少，因「宮崎駿 神隱少女」聲名大噪的「阿妹茶樓」是其一代表，而「九份茶坊」是我一直想去拜訪的茶館，關於茶與九份的結合，必然要從這九份第一家藝文茶館說起。

從基山老街散步到九份茶坊，門前有個「翁山英故居」解說牌，據說這是九份年資最久的建築，曾是九份坑長的統籌中心，後來改建為水池仙診所，藝術家洪志勝30幾年前買下這個曾經破敗的老屋，1991年以保存的角度重新整修，開設九份茶坊為老屋注入新靈魂，這棟建築在2004年被列入新北市文化保護的歷史建築。

在國家文化資產網查詢翁山英故居登錄理由：「一、本建築係日治大正初年所建，見證九份礦山街之高峰期文化，此屋具有人文意義且翁山英行誼對當地商業有貢獻。 二、建物本身為石造及木構造混合，空間變化豐富，前為一樓，後為二樓，兩者之間設天井，其外型、規模、內部空間之特色皆為九份之風情印象。」大正初年便是莫約1912年間，算算這棟建築已經一百多年了，在百年人文藝術空間中品茗，感覺每口茶都餘韻深長。

九份並不產茶，與台北另一個品茗賞景勝地木柵貓空有很大的不同，貓空本身就是文山包種茶產區，在茶園中品茗與茶席自是水到渠成，不過貓空有些茶館走向土雞城的經營模式，追求極大化的經濟價值，讓人一頓飽足感。九份的藝文茶館，則是從其他地方買茶，例如九份茶館主要的茶葉來自杉林溪特定產區。多年來九份茶館逐步擴張，同時經營水心月茶坊，中間由九份藝術館串連，人文藝術品茗賞景的產業從基山街延伸到輕便路。

30多年來九份已經開了20幾家茶館，每家茶館各具特色，應該是九份再度繁榮最重要的產業，疫情前繁華盛況可能超越產金時期，喝茶都得排隊，且國際旅客出手闊綽，店家重返黃金山城的流金歲月，視野自是不凡，如今飽受衝擊，反差甚大，大部分店家天未黑就拉下鐵門，九份難得清淨，華燈初上時海面漁火點點，美得令人摒息，此刻歸我獨享。

九份老街以上下平行的基山街和輕便路為核心，中間由陡上的豎崎路串連，古色古香的店家沿著豎崎路的階梯展開，饒富趣味，位於輕便路與豎崎路交會廣場的昇平戲院，也是見證九份古今的歷史建築，重新修復後已成九份藝文重鎮，現在每天都有固定展演，播放九份、金瓜石與水湳洞相關的作品，很值得探訪。

我喜歡從豎崎路向上散步，沿途高掛的大紅燈籠，幽微紅光映照著古樸小巷，創造這個山城獨一無二的特色，很適合拍照，魔幻藍調時分顏色對比格外強烈，趕緊將這盛妝以待的古老山城定格，在這空無一人的時刻。